真正修道的人,到什么地方都不能贪图享受,希望人家准备好菜好饭吃,或者好地方住,不可以有这种念头。人家对自己好就高兴,稍为不圆满就不高兴;修道的人有这种念头,就是种堕落的因。一般人不是供养我们的色身,是供养我们的法身慧命;能吃饱了,有地方住,这已经不错了。
我告诉你们,我在参方的时候,不希望人家对我好,我不拉拢关系。没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,什么地方来的、到什么地方去,没有人知道。我所行所作,都不愿意人注意我,不愿意结交朋友,所以走到什么地方,都在人不注意的角落打坐,都是孤孤独独,踽踽凉凉的。
湖北天气很冷,有的时候下雪。白天晚上,我都是坐在门口的禅凳上;没有被子,什么都没有的,身上都是穿那套衣服。他们说:“哎呀!你怎么不冻吗?”我一副很愚痴的样子,说:“谁冻呀?”他们又问:“冻不冻?”我说:“谁冻呀?”“哎呀!你这个苦行,我们受不了,我们不能像你这样。”在那个时候,常常身心清净,无思无虑,什么也不想,每一天都是异香扑鼻。那种异香是特别的,和人间这种香味不同。
但是就香我也不闻的;虽然不闻,可是知道有这股异香。这大约是天上的天神,他看这个比丘在这里是很可怜的,冷得这么样子。我在东北常常有这种情形,到湖北又这样子。为什么有这种特别的境界呢?我想这就是苦修行的感应,所以诸佛菩萨都很欢喜,也有天女来散花,我不执着。
那时候,一天到晚没人理睬我,当我是废人;他们想不到这个废人,会跑到美国来。也许有人会说:“一个朋友也没有,是不是自己很孤独,不愿意和人作朋友呢?”不是的。我对任何人,或者老的、年轻的,或者出家很久的、刚刚作沙弥的,我对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,都给他们叩头顶礼;可是我什么话也不说,像是一个什么事情也不懂的傻人。他问天,我答覆一个地;他问人,我答覆一个我。“你认识不认识谁?”我认识,我也不出声;不认识,我更不出声。
我对任何人都恭敬,谁愿意管我都可以,即使年少的沙弥叫我做什么,我都做的;叫我去拔菜,我就拔菜,再把菜都洗得乾干净净的。
那时候我做门头,又做园头去种菜,又做水头挑水;常住有二、三十个人,我担水给大家吃。此外,又要收拾厕所。在中国,那时厕所不是抽水的马桶,收拾厕所的味道“很好”的!在那时候,我就认识粪坑里的虫子:“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?原来你尽是妒忌障碍人,又自私又自利,只愿意吃好东西,不愿意在道场做工;所以现在作粪虫,吃这么‘好’的东西!”所以我叫你们不要妒忌,这是很危险的;你妒忌人,一定就会跑到粪坑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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