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学老法师(来源:正信杂志)
我的师父在栖隐寺当家时,管理寺院,引领大众师父修行,一切日常作息功课,都是按照太虚大师的安排和规定好的范围来做。常住的师父们除了早晚两堂殿之外,禅堂里还要坐三支香,无论有多忙,谁也不能缺殿、缺香。
师父的个人修持,她自己是参禅的,常住每天的早晚殿,无论多么忙,师父是一定要来的;禅堂里每天坐三支香,她也是一定要参加的。
平常的时间只要有空,师父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,大众师父们有事要来找她,师父不会一个一个人的接待,交待下面的人说,午餐之后大家有事可以来说说。一般时间,师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她打坐的。
师父管理寺院,在修持上领众薰修蛮严格的,特别是对自己更严格。常住每天的功课她都要来,她说自己来了,才可以去管不来的人;还说自己来了,就可以知道,谁来了,谁没有来。对那些没有来上早晚殿,或是没有来坐香的人,师父是一定要亲自去问原因的。
栖隐寺在汉口最繁华的闹市中心,居民人口多,又是商业区,有钱的人也多。武汉三镇皈依太虚大师的居士当官的、做生意的,有钱的徒弟蛮多,因为这些原因,所以我们栖隐寺每天经忏佛事特别多,不是消灾就是祈福,诵经拜忏普佛,每天不断。再因为栖隐寺隔壁就是佛教会慈济团开的殡仪馆,天天烧死人,我们要每天排班去为死人念经,有时一天念几堂经。
师父们每天赶经忏,做佛事念经,其实是很辛苦的。但我师父管栖隐寺规矩好严,对任何人都不讲人情,除了赶经忏、做佛事,只要是三支香、两堂殿不来,一定要受罚的,不过有病是可以请假的。
但请病假也是有条件的,那时候栖隐寺隔壁的佛教会有个医疗室,是居士们开的义诊室。有病不上殿的师父,一定要有义诊室医生出的证明,才可以不上殿的;没有医生出的证明,凭你自己说有病不上殿,那是不行的。
拿到了医生的证明,要交给纠察师看,纠察师晓得了,批准了才可以。纠察师批准有病或有事不来上殿坐香,只有三天假的权利,超过三天以上的时间,那就得由师父批假了。
师父在世的时候收了三个出家徒弟,我是最小的,十岁还不到就出家了。来栖隐寺的时候,两个师兄都已经剃了头。我到了16岁,在寺庙里已经住了7个年头,师父还不给我剃头。为什么师父不给我剃头呢?就是因为太虚大师的一句话,我的大师兄经常在师父跟前讲来讲去的,让我剃不了头。
有一年太虚大师来武汉了,师父请大师到我们栖隐寺来讲经,我还没有剃头,师父叫我给大师当侍者,端茶倒水递毛巾,大师看我蛮勤快的,留下了好印象。
太虚大师讲完经后,师父请人办了一桌斋,供养大师,还请了我师父的哥哥们来陪大师。他们吃饭,师父也是叫我端菜盛饭,我个子虽然很小,手脚蛮麻利的,跑前跑后,还帮大师盛饭,倒开水。
吃完饭后,太虚大师在栖隐寺客堂稍稍休息,坐下来后大师忽然问我师父说,你收了几个徒弟呀?又问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徒弟吗?还说这小女孩将来当出家人,一定有出息,可以干大事的!
太虚大师跟师父讲这一番话的时候,我的大师兄慈圆也在场听到了。可能就是大师讲的这一番话,说出了我以后的出家人生。每到我想剃头出家的时候,大师兄总是出来在师父面前说,她的头不要剃得太快了,要多多的考验好,师公说她将来当了出家人有出息,要干大事的,一定要考虑好,考虑好!
师父当家,许多事也蛮听大师兄的,特别是在我剃头这件事情上,只要慈圆师兄一说话,师父本来想给我剃的,马上又改变主意不剃了。为了剃头,我哭了好多回,看到别人剃头,我流了不少的眼泪。在我心里蛮恨这个大师兄,障碍我剃头,障碍我出家。
师父在栖隐寺当家,管理寺院规矩很严,对我们兄弟们管得更严,稍微有一点错,不是打就是骂。旧社会的出家人,师父打徒弟是天经地义,没有什么不公平的,但是我师父打徒弟,就吃了一点亏。
我的这个大师兄慈圆师,出家前她父母死的早,她是由姨爹姨妈抚养大的。出家后,她的姨爹当了佛教正信会慈济团的会长,也算是有权势的人吧。她来出家的时候,在栖隐寺、在师父这里,她就有优先权。在我们栖隐寺大师兄是不做事的,她是帮师父管事的,有事总是指挥我们小的做,指挥清众们做。如果师父吩咐给她非做不可的事,假如没有做好,师父说她,或是骂她,她是可以顶嘴的;我们师兄弟们,师父都可以打,但要打她呢,那就不行。有一次师父在房里打了她,她就马上跑到外头天井里去,大喊大叫,说师父打死人啦!快点来救命啊!又哭又闹的……她这样一叫一喊,隔壁佛教会都听得到的,那一天正好就被师兄的姨爹听到了,来到我们栖隐寺,把我师父好好地说了一顿,还规定师父以后再也不要打他的姨侄女,所以以后师父就不敢再打她了。日本人来武汉的时候,大师兄随着姨妈姨爹一家人跑到重庆去避难,直到解放再也没有回武汉。
我的二师兄是个道人转过来出家的,没有文化,又不灵光,我师父最不喜欢她。太虚大师在武汉办八敬学院的时候,学院交给我师父管理,师父只是挂个名管,不经常去学院,还是住在栖隐寺,学院里的事务就叫我大师兄慈圆帮忙管,我们师兄弟都去八敬学院读书。八敬学院所有的学生,一个人分一块地种菜,我们经常要出坡。二师兄蛮不中用,出坡不会做事,读书成绩又不好,我师父知道了,就打她。时间久了,二师兄因为经常挨打,就溜回老家麻城,自己找了个小庙住,再也不回栖隐寺来,直至师父圆寂才回来送师父的。师父的徒弟最后只剩下我留下来,常住在栖隐寺。
师父用功参禅看话头,我们到她房间去,她经常会教我如何打坐,如何参禅。小时候我手脚灵活,师父教我打坐盘腿,我很容易就盘起来了。打坐时,师父教我用功,调身调心,师父说看“念佛是谁”?我跟师父说,念佛的是我呀!师父忍不住笑了。(印宗法师等 整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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